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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命北以属羊为劣,属羊命不好的言论是怎么诞生的

老人辈辈流传着属养的谚语“女子属羊,独守空房” 类似的老话有很多,诸如“男人属羊貌堂堂,女人属羊守空房”、“男属羊,黄金堆屋梁,出门不用带口粮;女属羊,命根硬,克夫克爹又克娘。” 简而言之,说的都是一件事——女人属羊,命特别不好。不光命不好,还克夫。我们一起来看看到底什么理论。一起来驳斥这个观点

清末袁树珊有一本集明清八字理论之大成的《命理探源》,里面说得很清楚:“未为阳,仰而秉礼,以羊配之,羊跪乳。” 无一字提及属羊是否不吉, 中国命理占卜理论为例,人的命运得看年、月、日、时四柱,一柱两字,一共八字,这是初始参数,然后根据这个推命盘、看五行,相生相克、斗数四化,刑冲会合等等等等,复杂如同高数作业,经过一系列精密计算,才能略窥一个人的命格趋势。羊年地支属未,八字里只占了一个字。只有八分之一的数据,却铁口直断一个人一辈子的运程,别说半仙,就是神仙也做不到。所以单独把羊年拿出来判断吉凶,根本不符合算命的运转原理。 从传统文化来看呢?
羊在中华文化里,是一个很好的吉祥象征。羊与阳是谐音,三羊开泰就是三阳开泰,是句非常吉利的话。古代著名的几头瑞兽,比如麒麟,獬豸、夷羊等,都是以羊的形状为蓝本。古文字里的美、鲜、羡等好字,字源来自于羊的象形——甚至于“祥”字本身,就是以“羊”兼表声义。 《诗·郑风·羔裘》:“羔裘如濡,洵美且侯。彼其之子,舍命不渝。” 这里的羊裘,代表着品德高洁之意;汉代的《汉元嘉刀铭》赫然写有:“宜侯之,大吉羊”,把羊当做一句诚挚的祝福。董仲舒在《春秋繁露》更是对羊大加褒奖:“羔有角而不任,设备而不用,类好仁者;执之不鸣,杀之不谛,类死义者;羔食于其母,必跪而受之,类知礼者;故羊之为言犹祥与,故卿以为贽。” 把羊的形态总结出仁、义、礼三种儒家最重要的美德,提升到无以复加的程度。
可见从根儿上说,羊是只吉利到不能再吉利的动物了。属养命不好的言论 在网上和媒体上看到过两种说法。一种说法认为这个传统始自袁世凯。袁世凯属羊,生于1859年阴历八月十五。他称帝不得人心,老百姓们都痛恨无比,暗地里说八月羊挨刀杀,引申成羊年不吉,借此来诅咒袁世凯。在清末的绍兴,就已经有了羊年不吉的民俗,尤其是择偶之时,属羊的女子倍受歧视。所以,袁世凯起源说不成立。

再往前推至1883年,光绪九年,岁在癸未,正是羊年。在这一年的年初,《申报》特意刊文,忧心忡忡地指出:“本年岁星在未,俗有生女属羊,卖尽田粮之諺,溺女之风今年必甚。” 老百姓在羊年生了女孩子,居然要溺死,可见这一迷信在民间造成的影响有多大。顺便说一句,这个风俗不止在中国,在日本都有。谷崎润一郎的名作《细雪》写于四十年代,里面曾经提及,关西大阪一带自古就有陋习,认为属羊的女子命途险恶,商人忌讳不娶,还有一句谚语叫做“未年女,莫进门”。这个风俗,显然是从中国流传去的,时间要更早。
清代有一部小说叫《镜花缘》,作者李汝珍从1795年(嘉庆元年)动笔,写到1815年(嘉庆二十年),前后二十年时间。在这部书的第十二回《双宰辅畅谈俗弊 两书生敬服良箴》里,提到过一句俗语:“俗传女命北以属羊为劣,南以属虎为凶。”在同一时期,有一位苏州籍的大臣叫吴熊光,他在《伊江笔录》里谈及苏州民俗,也特意说了一句:“吾乡俗多拘忌,凡女命属羊者,往往艱于配合,以致捏改年岁。”其实这个民俗,在乾隆年间就已流传。徐珂在《清稗类钞》里讲过一个故事。乾隆年间有一位拆字算命的名家叫范时行。有一次,有人写了个“義”字,范时行问他多大年纪,那人说了年份。范时行一算,说你完了,你属羊。義从羊从我,你这辈子就是属羊的命,注定终身孤只,不能有妻、子,其他前程什么的就更甭说了。
梁同书在书里提及一句俗谚,叫做:“女子属羊守空房”。解释说女子忌讳属羊,因为会克夫寡居——但这一句俗谚,却是梁同书从明代江元禧的《耳目日书》里引用的。日书是民间用来挑选时辰、吉凶、宜忌的参考书,可以说是集民俗之大成。可见“属羊不吉”这个民间传统,可以前推到明代。 咱们再往前找,在明前的历史记录里,这种提法就几乎没有了。所以基本上可以锁定,“属羊不吉”在明代才开始流传。 咱们单说说 “目有四白”,说的是人的眼白多,瞳孔小,眼珠转一圈,上下左右都有白的。这个典故出自汉代王符的《潜夫论》。里面有一篇专讲相术,特意提到“巽,为人多白眼。相扬四白者,兵死。” 王符认为眼白多的人,会死于兵刃之争。这种很不吉利的面相特点,被《潜夫论》称为“四白”,但并未特指女性。
但在唐宋之间,除了这种正统解释之外,”目有四白、五夫守宅”这个术语还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 有人把这个理解为一个女人先后嫁了五任老公,那前四任发生了什么?自然是死了,结果“五夫守宅” 又开始有了克夫的涵义。比如在五代王朴的《太清神鉴》里,出现了这样的提法:“羊睛四白定孤孀。” 不光把“四白”和“孤孀”联系到一起,也第一次提出了一个比喻:四白之眼,就象是羊的眼睛。从这时候开始,“四白”之眼同时具备了双重含义:淫乱;克夫,还多了一个称呼:“羊睛” 在《人伦大统赋》里,张行简进一步更详细地阐释了王朴的理论。他写了这么一句:“犬羊鹅鸭何足算,鸡鼠猴蛇奚可凭。” 这里的犬羊鹅鸭指代四种眼睛:犬眼荒淫,羊眼招祸,鹅鸭之眼不善终。所谓的“羊眼”,眼珠淡黑微黄,瞳孔散漫无神,四边眼白多,看人的时候低声下气,永远显得无精打采,象羊在看人——关于这个特征,有一个专有名词,叫做“羊目四白”,主贫破。“目如羊目,相刑骨肉;羊目四白,奸夫入宅。”从此以后,女子与羊之间,成了一对不吉利的本体和喻体。
从明初开始,这个说法呈现出一个有趣的现象。在专业领域,相士们继续秉承《人伦大统赋》、《麻衣神相》的理论,比如《人伦广鉴集说》里就说:“羊目流四白,刑妻及哭男”。 可与此同时,民间传着传着,却变了味道。从《金瓶梅》、《耳目日书》这类小说类、民俗类的著作可以看到,本来是“眼睛象羊的女子命不好”,不知怎么就传成了“属羊的女子命不好”,羊从面相向属相发生了概念迁移。为什么会发生概念迁移?原因很简单。中国民间传统最喜欢以物相类,强行比附。十二生肖里,属龙者必然贵不可言,属蛇者多心存险诈,属牛者稳重,属马者远行,属老虎的不能和属羊的结婚,避免羊入虎口——反正本命属相有什么特性,人就会具备了什么特点,典型的望兽生意。既然四白的羊眼不吉利,那么属羊的人,一定也会继承这双不吉利的羊眼吧?概念迁移背后的原因,就是这么个荒唐的逻辑。所谓“女命北以属羊为劣,南以属虎为凶”,即从此时开始流传,绵延明、清两代,深深固化到了民俗观念中去。

最后,请允许我再次引用李汝珍的话:“婚姻一事,若不论门第相对,不管年貌相当,惟以合婚为准,势必将就勉强从事,虽有极美良姻,亦必当面错过,以致日后儿女抱恨终身,追悔无及。为人父母的,倘能洞察合婚之谬,惟以品行、年貌、门第为重,至于富贵寿考,亦惟听之天命,即日后别有不虞,此心亦可对住儿女,儿女似亦无怨了。”时至今日,科学昌明,若还有人笃信不疑,挖空心思避开羊年生子,或拒娶属羊女子,那可真是愚夫蠢妇,害人害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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