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嘉靖年间,安庆府潜山县下吉村有一个叫王铁生的年轻篾匠,他从小父母双亡,八岁便开始跟着村里的吴阿公后面编筐。吴阿公见他身世可怜,又聪明好学,收他做了关门弟子,把一手绝活都倾囊相授。
王铁生学的认真,深得吴阿公的喜爱。在他二十岁那年,吴阿公做主将自己的女儿巧儿嫁给了他,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后,生活不算富裕,却也安稳踏实。
这一天,王铁生正在给村长家编箩筐,编到一半的时候,村长刘长根说道:“铁生,我看你的手艺不比吴阿公差哪了,应该走出村里看看,外面挣钱的活计多着呢!”
王铁生听了村长的话有些心动,他也想凭自己的手艺出去闯一闯,可他的师父却怎么也不肯答应,每次都说他学艺不精,还得再打磨几年。
他心里也知道师父这些话是为他将来做的长久打算,有句老话叫做“井要打深,艺要学精。”因为出了师门以后,手艺人都是靠本事吃饭,如果给东家的活做的不满意,将来砸的就是自己的饭碗。
王铁生说道:“长恨叔,我也想走出村瞧瞧,可是师父不答应,我做不了主。”
村长笑道:“吴阿公那个性子就是太倔了,白瞎了一门好手艺。”
王铁生笑了笑没说话,吴阿公既是师父又是他老丈人,他怎么能背后说对方闲话呢?等他编好了箩筐,交给村长道:“长恨叔,你要的箩筐好了,看看哪里不满意,我再给您修修。”
村长手里接过箩筐,仔细瞧了瞧,忍不住称赞道:“不愧是得了吴阿公的真传,这箩筐谁见了都欢喜。”
王铁生见村长很是满意,他匆匆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家去。这时候,村长却叫住他说道:“铁生,我这有个活,你回去与吴阿公商量一下,如果肯接,我就去给人家回一个话。”
王铁生听见来活了,便问了一句:“长根叔,您说什么活,我回去就告诉师父。”
村长说道:“隔壁怀宁县赵掌柜家里是做买卖的,他要赶一批箩筐装东西送到京城,他听闻吴师傅的手艺活好,便托我来请,可眼下到年关了,吴阿公未必肯接这活,赵掌柜说了,只要赶出活,工钱不是问题。”
王铁生闻言,他应了一声便辞别对方,回到家里就把这件事跟师父一说,没想到吴阿公听了以后说道:“我接了村西头李婆的活,这趟远门去不了。”
王铁生听到这话便急了,他说道:“师父,这趟活不行就让我去吧,我保准不给您丢面子。”
吴阿公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想出去见识世面,可是出一趟远门,少则半月,多则两三月。如今巧儿又怀了身孕,丈夫不在家总是不太方便。
王铁生见师父没有答应,便一个人生着闷气,和谁都不说话。最后巧儿便说道:“爹,你就让相公去吧,我一个人能照顾自己的。”
吴阿公见女儿都这么说了,他叹了一口气,对王铁生嘱咐道:“你出去干活,得给人干好了,可不能为了挣些银子,连手艺人的魂都丢了。”
王铁生见师父答应自己,高兴地应了一声便跑去收拾行李了。篾匠的工具比较简单,有一把将竹子盘成细篾的篾刀,再就是小锯和凿子。
王铁生临走前,吴阿公走到房间里,从压箱底拿出一个小物件递给对方道:“这个度篾齿你拿着,它跟了我快一辈子,今天我把交给你,不管什么时候,你都不能辱没了它。”
王铁生接过度篾齿揣进怀中,他有些意外,师父竟然把平时最心爱的东西都交给他,看来心里也是认可了他的手艺已经出师。
度篾齿这玩意儿不大,却有些特别,铁打成像小刀一样,在上面安一个有特制小槽的木柄,就可以插在一个地方,把柔软结实的竹篾从小槽中穿过去后,蔑的表面会修饰得更光滑和圆韵,这种刮蔑方式可以起到打磨的作用。
王铁生和家人辞别后,便一个人向怀宁县赶去,这一趟有几十里路,他早上出发,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。赵掌柜见吴师傅这趟没来,脸色有些失望,本来准备好的接风宴,最后直接让府里下人给撤了。
王铁生知道自己被对方轻视了,不过他也没说什么,师父曾经跟他说过,刚出师的学徒一般都不受待见,只有把活做好了才能赢得别人尊重。想到这里,王铁生便决定明天要好好露一手,不能让人在门缝里把他看扁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王铁生就来到院子里,他见地上堆满了竹子,便走过去指着那些竹子说道:“这些竹子都不行,拿走!”
赵府的周管家听了这话,在一旁讥笑道:“这些竹子可都是老爷精挑细选的,怎么就不行?”
王铁生看了对方一眼自信地说道:“竹子太嫩会影响竹制物品坚韧度,刚刚那些都是一些新竹,编好的箩筐不结实。”
周管家听了若有所思,于是指着旁边的一堆竹子说道:“那这些竹子呢?”
王铁生扫了一眼,便摇头道:“不行,这些也拿走,老的竹子坚韧性好,太硬则会影响编织的过程,影响成品工艺。”
周管家见对方故意挑毛病,刚要生气的时候,赵掌柜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,他一脸赞赏地看着王铁生。其实这些竹子都是他用来考验对方的,就想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本事,毕竟这次编的箩筐事关重大,万一做不好会掉脑袋的。
只见赵掌柜拍了拍手,下一秒便有人抬来了一批新的竹子。王铁生见了这些竹子,连声赞道:“不错,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楠竹,用来编织箩筐最佳。”
赵掌柜在一旁应了一声道:“你说的没错,这些楠竹都是我亲自挑出来的。”
楠竹也叫毛竹,它生长迅速,竿型粗大,具有坚而不硬,柔而不折,耐光照,耐浸泡,耐腐蚀的特点,因此作为编箩筐的材质,绝对是最佳之选。
王铁生淡淡一笑,看来赵掌柜还是不相信他的手艺,直到现在还在考验他的能力。于是他从工具箱金拿出篾刀把那些竹子一一劈开,然后对剖再对剖,直至剖成竹片,随后又将竹皮竹心剖析开,分成青竹片和黄竹片。
劈篾算是篾匠最重要的基本功,主要就是把一根完整的竹子,根据不同的部位,细分各种不同的篾,然后才到下一步编筐。
编筐的时候也要注意,竹的青篾丝柔韧且极富弹性,可以剖成比头发还细的青篾丝,它适合编织细密精致,具有美感的篾制工艺品。而黄篾柔韧性差,难以剖成很细的篾丝,故多用来编制竹篾制品。
赵掌柜见王铁生的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,顿时放心不少,看来是他小看了对方,于是在临走前说道:“给你十天时间,一百只箩筐,一个也不能少。”
王铁生应了一声,十天编一百只箩筐虽然有些挑战,但是他自信还是可以做到的,其实编筐最耗时的就是那些竹条需要烟熏火燎,因为竹条只有熏了以后才不容易折断。
待赵掌柜走了以后,王铁生便开始劈篾,等竹条劈出来,就用烟熏火燎,只见那些被熏过的竹条在他的手中翻出了花儿,不到半个时辰就编好一只。
最后一百只箩筐,王铁生用了不到十天就编制好了,等赵掌柜过来检查完,直呼道:“想不到小师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是老夫看走眼了。”
王铁生耳边听到这些称赞,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。随后他领了工钱,就要去向赵掌柜辞别,刚巧看见赵掌柜的女儿赵飞燕,对方姿色出众,王铁生一时竟看痴了。
赵飞燕礼貌地施礼道:“小女子飞燕,见过小师傅。”
王铁生是个孤儿,从小在村里长大,哪里见过大家闺秀,他情不自禁地拿对方和自己的妻子巧儿比较起来,这才发现那赵飞燕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似的。
赵掌柜在一旁看见这一幕,他心里对王铁生很是中意,便随口问道:“王师傅可曾娶妻?”
王铁生不解对方何意,便摇了摇头,没想到赵掌柜下一句说道:“既然王师傅未曾娶妻,你看小女怎么样?”
“爹……”赵飞燕在一旁听着羞红了脸,她喊了一声便跑开了。其实她这些天一直都在观察王铁生,早已被王铁生那副认真干活的模样深深着迷,因此才会让赵掌柜出言试探。
王铁生受宠若惊的说道:“赵掌柜,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篾匠,自幼便父母双亡,有何德何能娶赵小姐为妻。”
赵掌柜笑道:“篾匠怎么了,我当年也是篾匠出身,如今不也打下这份家业?”
王铁生被说的有些心动,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。于是赵掌柜就挑了一个良辰吉日,大宴宾客,让他们完了婚。
婚后,王铁生心里始终藏着一件心事,他担心自己的事情有一天败露,被师父和家中的妻子巧儿知道,因此他就想了一个办法。
这一天,他借口外出办事,在路上喊了一个乞丐,从兜里掏出几两银子塞到对方手中说道:“麻烦兄弟去潜山县一个叫下吉的村子,找到一家姓吴的篾匠,你告诉他们,他们家女婿在回家路上不慎落水淹死了,让他们不要太过悲伤,人死不能复生,以后好好生活!”
乞丐看见那些银子立马就答应了,王铁生担心对方拿钱不办事,便说道:“这些银子是定金,等事成以后,再给您双倍!”
乞丐一听这话,眼睛顿时放光,他刚刚还在想拿了银子不办事,对方也找不着自己,可一听事成还有双倍银子,便决定这件事怎么也要办到了。
等乞丐走以后,王铁生有些不放心,悄悄地跟在后面,直到亲眼看见乞丐进了吴家的门,他才放下心来。在回怀宁县城的路上,他看到一个深水潭,脑子灵光一闪,当下又有了一个主意……
王铁生回到赵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,妻子赵飞燕见他一身狼狈的模样便问道:“相公去了哪里?怎么一夜未见回家?”
王铁生早就想好了借口,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:“娘子,我今天出去办事,见路边乞丐实在可怜,给了他们几个银子后,没想到他们见财便心生歹意,把我的钱袋子抢去不说,还帮我绑了起来,我挣脱一夜才逃了回来。”
赵飞燕见丈夫说的可怜,便好心安慰了几句,又说道:“爹爹让你押着那批货去一趟京城。”
王铁生自然知道赵飞燕说的那批货是什么,原来赵掌柜之所以有如今这么大的家业,全靠他有机会认识了一位京城的王爷。赵掌柜知道那位王爷爱吃柑橘,便特意准备很多,前段时间王铁生做的那些箩筐,就是用来装柑橘送往京城的。
既然赵掌柜让他去一趟京城,他也只能答应,于是连休息都来不及,匆匆换了一件衣服就出发了。等到了京城,他把那些柑橘送到王府,却正巧看见王爷在踢蹴鞠。
王铁生觉得好奇,便在一旁看了一会,刚巧不巧那只蹴鞠滚到了他的脚边。王爷冲他喊道:“你踢过来!”
王铁生听了这话没有犹豫,便一脚踢上去,可是下一秒却疼的他龇牙咧嘴,痛呼不已。王爷觉得有趣,便走过来笑道:“你这般用脚指头踢蹴鞠,肯定是不行的。”
王铁生见王爷走过来,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:“草民愚昧,不知王爷的蹴鞠里面竟是实心做的。”
王爷笑道:“蹴鞠是圆的,里面不是实心,难道还能变成空心的吗?”
王铁生说道:“蹴鞠自然可以是空心的,这样脚踢上去也轻便一些。”
王爷觉得对方说的有趣,便说道:“那你做一个空心的蹴鞠给我瞧瞧。”王铁生随即要来一些上好的楠竹,他用竹条编成了一个球形的框子,然后用一层皮革包裹在外面,只见一个全新的蹴鞠就呈现在众人眼前。
王爷接过蹴鞠踢了几脚,觉得比以前的蹴鞠确实有趣多了,便给了王铁生一些赏赐。王铁生这段时间深得赵掌柜的教诲,他懂得把握机会,便借此机会攀上了王爷这棵大树。
这一天晚上,王铁生从王府出来以后,一路上心情都很好,因为最近他和郡主在一起踢蹴鞠,他的表现深得郡主夸赞,如果他有机会娶郡主为妻,那么他就是名副其实的郡马爷,以后谁还敢瞧不起他一个篾匠出身呢?
他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歇宿,等到半夜里,他正做着美梦,却突然看见一条毒蛇向他咬来。
他吓得大叫一声,惊出一身虚汗,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孤坟旁边。他四下一看,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,等仔细辨认,吓得连连后退。
原来这熟悉的地方正是他前些日子发现的深水潭,于是他拔腿就跑,却感觉双腿仿佛千斤重,根本迈不动脚。
这时候,突然间灯火通明,整个深水潭都被火把照亮了,随即一帮官差把他围了起来,为首的人正是京城的王爷。
王铁生赶紧跪伏在地磕头道:“王爷……我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王爷冷笑一声道:“哼,王铁生,你可知罪?”
王铁生装着糊涂说道:“王爷,草民何罪之有?”
王爷冷眼看着对方,说道:“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,把人抬上来!”随着王爷一声令下,便有人将一具尸身抬了出来。
王铁生看到尸身的那一刻,整个人瞪大了眼睛,一脸不敢置信地表情。没想到他如此巧妙绝伦的计划,却是被人识破了。
原来抬出来的尸身正是当初那个乞丐,当天王铁生看到深水潭以后,他便心生一计。他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,吴家派人出来寻找,更担心乞丐以后说漏嘴,那他隐瞒的秘密就有可能泄露出去。
于是王铁生便在深水潭这里等着乞丐,在乞丐找他要银子的时候,他将对方杀害。他为了让吴家相信他已经落水身亡,让乞丐穿上自己的衣服,然后又将乞丐扔到深水潭中。等做完这一切后,他才穿着乞丐的那套衣服回到家中,和赵飞燕撒了一个慌。
王铁生满脸不甘心的问道:“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的,这件事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,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。”
王爷冷笑道:“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,出来吧!”
在王铁生的注视下,吴阿公和巧儿走了出来。王爷对着吴阿公拱手施礼道:“大哥,别来无恙,这件事还是你来说吧!”
吴阿公走到徒弟面前,叹了一口气道:“当日那乞丐跟我说你落水身亡,我便觉得可疑,就亲自来你落水的地方查看,可是看了尸身以后,我断定此人不是你,而是那乞丐。”
王铁生疑惑道:“为什么?他的面目全非,而且身材和我差不多,你是怎么认出来的?”
吴阿公说道:“篾匠的手通常布满伤痕,因为长年的摩擦,双手全是刀口、裂口,还有一层非常厚的老茧。”
王铁生继续问道:“那你又如何断定他就是乞丐?”
吴阿公说道:“你初入江湖也许不知,乞丐都有一个习惯,他们喜欢把一枚铜钱放在脚底,以备不时之需。而他脚底那枚铜钱,刚好是报信那天,我给他的,上面还有清晰的印记。”
王铁生苦笑一声,满脸的不甘和绝望,他说道:“我远在京城,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”
“这件事,让我来告诉你吧!”这时候,赵掌柜的声音传了出来,他带着女儿赵飞燕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,只见赵飞燕一脸怨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铁生。
在赵掌柜的解释下,王铁生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真相。原来吴阿公和赵掌柜曾是同门师兄弟,他们在江湖谋生的时候,认识了王爷,当时二人不知道王爷身份,三人便结为异姓兄弟。
后来王爷的身份被二人得知,吴阿公便和王爷断交了,因为他和赵掌柜的师父就是被朝廷的人害死的。赵掌柜和吴阿公的看法不一样,他认为师父的死只能怪那些奸臣,这件事和王爷无关,因此这些年赵掌柜和王爷一直有着联系。
赵掌柜之所以会把女儿赵飞燕嫁给王铁生,是因为他知道王铁生是吴阿公的徒弟,他想通过此事化解二人当年的隔阂,也成就一段姻缘。可是他并不知道王铁生既是吴阿公的徒弟,也是对方的女婿,他在嫁女儿之前也问过王铁生,不过王王铁生却隐瞒了他已经娶妻的真相。
吴阿公发现端倪以后,便找到了赵掌柜,两人这才知道一切都是王铁生的阴谋诡计。可是这时候,王铁生已经被赵掌柜派到了京城,一番机缘巧合下,王铁生竟然深得王爷宠信。
可是在前不久,王爷接到一封密信,这封信是赵掌柜寄来的,里面把整件事交代的非常清楚。于是王爷将计就计,让郡主故意和王铁生表现亲近,趁王铁生放松警惕地时候,派人送了一条毒蛇放在对方住的房间里。
如此一来,王铁生才会在睡梦中梦到被毒蛇咬,在他昏迷的时候,王爷便带着他来到当初的案发地——深水潭。
至于深水潭那座孤坟则是吴阿公给乞丐堆起来的,因为乞丐是这件事中唯一丧命的受害者,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。
在这一切真相大白以后,王铁生被送到了官府。临走前,他看着巧儿和赵飞燕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说道,“对不起,我一时糊涂,等失去后才明白要珍惜,你们好好活着,忘了我这个混蛋吧!”
巧儿和赵飞燕的眼里尽管不舍,可是她们心里清楚,王铁生犯得是死罪,他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受应有的代价。
写在最后
“好人常直道,不顺世间逆。恶人巧谄多,非义苟且得。”的意思是:好人往往比较正直,他们不会因为世间的不顺选择逆来顺受,而坏人喜欢花言巧语,他们经常献媚巧言,没有仁义,总是苟且偷生的活着!
在这个故事里,王铁生因为贪恋富贵美色,他抛弃了家中的糟糠之妻,为了隐瞒真相,更是对一个无辜的乞丐痛下杀手。可是人的欲望是没有极限的,当他遇到更有权势的王爷时,又再次攀炎附势,最终害了别人,也害了自己。
在现实生活中,我们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,当看见城市的灯红酒绿以后,便忘记了家中的那份安稳踏实,一旦禁不住诱惑,便轻易地掉进深渊,等后悔的时候,才发现已经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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