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处处充满西方的文化和色彩,可是香港人却对中国传统的风水命理文化笃信非凡,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。很多人相信,香港之所以繁荣,乃是得益于香港的好风水:维多利亚港风平浪静,东西两边都有山脉阻挡,好像一个大的聚宝盆。
不过在香港人看来,风水不是迷信,而是一种道地的商业文化,这种商业文化渗透进香港人的骨子里,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。不论贫富、阶层、职位,从办公场所、生活起居、室内陈设到兴办公司、开张志禧、买楼装修等,香港人都要讲究一个风水,偏爱请风水先生“睇风水”。
香港的商家均在店堂里设有财神位,张挂着“镇宅七十二灵符”。据说这是根据中国古代传统仿制的灵符,一式两款,挂着它可以避难消灾,身心安泰,生意兴旺。而临街的店铺还会在门口靠墙处摆上神龛,店主人有事无事都要出来拜一拜。
香港的公司则大多挂有“通胜”挂历,老板们谈生意,大都会看日子,遇到大生意开张,更会设坛切烧猪,祈求神佛保佑。由于风水理论深受香港人的推崇,就连在香港的外国公司难免不入乡随俗,也纷纷兴起加入了风水学说的大军。
不仅普通小民相信风水,香港的富豪们更是津于此道,不亦乐乎。他们都配有自己的御用风水师,每月定期请风水先生上门,小到办公室的摆设、家居布置,大到经贸活动、起地盖楼,都要请出来测算,选点选向选择黄道吉日方能开工。
香港最有名气的一次“风水大战”,莫过于设计建立中银大厦。中银大厦由建筑大师贝聿铭所设计,整栋楼高300米,形状下大上小,以竹子节节拔高为形象理念,被贝聿铭充满诗意地形容为雨后春笋。可是大厦落成后,所占据的风水格局却给邻居带来了麻烦。
香港的风水师出来说,中银大厦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尖刀,有许多尖角和刀刃一样的棱线,特别是那贝氏特色的“三角式”顶端,犹如犀利的钢刀,刀锋一面对着港督府,一面直指汇丰银行,占尽风水之余。
于是,为了避开中银大厦那柄尖尖刀刃带来的坏运道,香港展开了一场风水大斗法:汇丰银行在它的楼顶上面架了两尊钢炮,比林则徐当年抗英用的大炮还大,炮口瞄准中银,意为“刀来炮往”;而港督府则是“以柔克刚”,在面朝中银的方向种了六棵柳树挡刹,并在花园里修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旋转喷水池,寓“时来运转”之意。
风水信仰为什么可以在香港长盛不衰?这与香港特殊的人文社会环境分离不开。
首先,香港的风水文化可谓是香港不同时期内地移民潮的产物。根据史籍和族谱的记载,最早迁徙香港的汉人是南宋一名叫彭桂公的客家人。南宋初年,彭桂公携子迁居至新界粉岭定居,至今其子孙已经繁衍了25代。元明时期,又有以邓、文、廖、侯、彭五大姓为代表的客家人迁移至新界,他们自成聚落,有土有财,具有相当的影响力。
1842年香港开埠之后,越来越多的客家人来到香港发展,他们散处在港九各地,活跃在社会的各个阶层。一般说来,中国的风水理论定型于唐宋时期,并形成了以江西风水为代表的“形法派”和以福建风水为代表的“理气派”,理气派强调以“阴阳”、“卦理”论吉凶,传播于闽、浙、粤、赣等地区。所以,当作为风水信仰载体的赣、闽、粤客家人徙居香港,他们自然也带来了原有的风俗习惯和信仰文化,这应该说是香港风水文化盛行的基本原因。
其次,大众传媒的大肆渲染和公益机构的“风水行为”,也为香港的风水文化营造了社会氛围。香港的一些电台、电视台经常会请一些“相学专家”谈运程、看掌相或讲星座,深受香港人的欢迎,不少报章和杂志也专门辟有“紫微斗数论命”、“神机测字”或“易经占卜”等专栏。
由堪舆学家回答读者来信或以深入浅出的方式畅谈风水与命运,解答诸如“睡房布置不宜动”、“克夫克妻相”、“旺宅催财化煞”等问题,五花八门,应有尽有。而每逢新春前,各式各样有关年势运程的书籍更是犹如雨后春笋般霸满整个报档,据估计,每年全港运程书约有50多种,年销售量达40万本.
再次,香港风水文化的盛行,脱离不开一个相对包容宽松的环境。如此,算卜看卦、相命测字等风水习俗才有机会得以保存并壮大,乃至很多在内地已经消失的中国传统文化和信仰,也能够在香港这块弹丸之地安身立命,如包山节、天后诞等。另一方面,香港人在追求商业效益最大化的同时,也开始借助风水学说抚慰心灵。
香港人生活在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中,人人渴求做人上人,步入中产阶级置业安家。当富豪们长年拥有自己的御用风水师,因为相信风水而受益时,普通人士就更想借用外部力量助自己一臂之力,年年赚大钱,谋取人生的成功。而风水正是可以“夺神功,改天命”的重要元素,在香港人的日常工作生活中发挥着不容忽视的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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